第16章 第 1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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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第 16 章
一大家子在生產隊主路路口怒氣沖沖地守著，就等著抓周開源，周老太婆甚至擺出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。
結果等溫渺他們安靜地吃完豐盛午飯，周家人才知道周開源的行蹤，這可把他們都氣炸了。
周老太婆怒不可遏地往溫家沖，誰知到了大門口就遇到阻礙，吃過午飯回來又來看熱鬧的社員看他們要鬧事，把他們一家團團圍住。
“溫渺被你們周家逼得只能去外地。”
“真是癩.□□想吃天鵝肉，惦記十裏八村長得最好看的，真膈應。”
周保民：“……”
他真有那麽差？要不是不想給溫渺惹麻煩，要不早就沖上去扇他們大耳瓜子。
作為全公社最有出息的人的奶奶跟老娘，周老太婆拿出睥睨眾生的氣勢，無差別攻擊每個社員：“閑吃蘿蔔淡操心，自家日子都沒過好，家裏就一條褲子輪著穿，出門嘴上抹肉皮裝吃了肉，窮得叮當爛響還有閑心管別人，這是我們周家的家事，你們都把路讓開。”
老太婆顯然知道怎麽往人心尖上戳刀子。
她的這番話殺傷力巨大，直接戳到很多社員的痛處，激起社員們的逆反心理，社員們就攔著她不讓進溫家的門，急得老太太直跳腳不斷叫罵。
“周開源，你個吃裏扒外的玩意，老娘白養你了，你給我滾出來。”
“你不用想帶保民的媳婦走，別看你人模狗樣的，你敢帶她走我告到你單位去，讓單位把你開除，你趕緊回家種地。”
叫囂聲產生一陣陣的聲波，不斷湧進小院，沖擊著每個人的耳膜。
聽到敬愛的科學家被罵，三個年輕人耳觀鼻、鼻觀心，不敢說話，不敢動。
周開源面沈如水，對倆戰士說：“是我媽，你們出去看看，把她們弄家裏去。”
倆戰士只能接受任務往大門口走去，在社員們幫助下，人群擁擠著周家人朝路口湧去。
老太婆被夾在人群中間，破口大罵：“你們都是二十一天不出雞，壞蛋，合夥欺負我老太婆。”
周保民則蔫蔫的，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，不說話，不反抗，完全失去了心氣。
一直把他們送到山腳下的家裏，推搡著他們進了院，祈順說：“大娘，快進去休息吧，喝點水，別動火氣。”
溫震兄弟趕了過來，溫震對祈順說：“我們盯著他們，不讓他們鬧事，你們走吧。”
祈順看溫震長得人高馬大，就說：“行，這兒就交給你，我們倆回去問問周研究員是不是馬上出發。”
兩個戰士一溜煙地往溫家的方向跑。
等他們倆一回溫家，周開源拎起提前放在溫家的行李，問道：“渺渺，可以走了嗎，趁著老太婆出不了門，咱們趕緊出發。”
溫渺的行李只有兩件，一大包裹衣服，還有一小包日常用品，她拎著自己的行李往外走，說：“可以走。”
兩個戰士幫他們提行李，放到後備箱，為防止溫渺突然下小雨把行李打濕，上面還苫了塑料布。
祈順坐副駕駛位，周開源跟張排長坐中排，溫渺自己坐在後排。
溫渺有點擔憂：“萬一下小雨了，把車裏弄濕了咋辦？”
周開源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，說：“弄濕車裏不怕，應該澆不到方向盤，咱們開車方便，隨時可以停車。”
溫渺放下顧慮：“好，萬一下小雨了你們趕緊停車，我下車。”
看溫渺坐上車，溫家人依依不舍，沈秋葵很想抱抱溫渺，可閨女這麽大了，這樣的舉動她做不出來，只隔著車窗握住溫渺的小手說：“給家裏寫信，趕緊走吧，一會兒那老太婆別追來。”
多保重之類的文縐縐的話她說不出來，溫渺只說：“行，爸媽，那我走了。”
周開源跟一家人保證：“你們就放心吧，我會把溫渺當自己閨女，我要是多了溫渺這樣的閨女，可是撿了大便宜。”
車子沿著鄉村主路一路向西，後車窗外，溫家人的身影逐漸縮小，車輛轉了個彎就看不到了。
溫家人的心臟都像被扯下了一塊，空落落的漏風，再也拼不完整。
誰都沒料到的是，周老太婆跟周保民突然從半路殺了出來，這家人很狡猾，溫震他們守著前門，祖孫倆從後院跑了出去，沿著山腳下小路向西，殺到大馬上路，終於堵到吉普車。
周開源只能叫停車，他下了車，溫聲勸周老太婆：“媽，你們回去吧，弄點飯吃，保民，好姑娘多得是，別一棵樹吊死，溫渺跟你沒關系。”
他老娘剛要破口大罵，周開源根本就沒給她張嘴的機會，繼續說：“我給你們買了一斤豬肉，在溫家放著呢，你們拿回來做午飯吃。我還在你枕頭下放了二百塊錢，這錢是給保民娶媳婦用的，有這麽多錢啥樣媳婦娶不著。”
老太婆剛才氣勢洶洶地攔車，可是聽到兒子給他們留了豬肉，還給侄子留了一大筆娶媳婦用的巨款，她瞬間破防，昏黃的淚在渾濁的眼睛裏打轉轉。
兒子並不是不管他們，她收起了所有對溫渺圍追堵截的心思，秒變慈眉善目老太太，虛弱無力地擺了擺手：“你們走吧，保民，咱們也走，回家燉豬肉吃去。”
周開源松了口氣，要是一開始他拿這二百塊錢當籌碼談判，說不定老太婆會獅子大開口，要五百塊也說不定。
周保民其實早就放棄了強行把溫渺留下的心思，他依依不舍地望向吉普車後排，敲著車玻璃。
張排長幫忙搖下玻璃，溫渺白凈的臉龐立刻露了出來。
周保民貪婪地看著她的臉，想把她的模樣刻在心裏，不舍地問：“你還回來嗎？”
溫渺說：“我不知道，誰知道以後咋樣。”
她確實是不知道，未來的工作生活她想象不出來，也無法預估。
周保民緊咬下唇，他難過極了，是他逼走了溫渺，要不是他步步緊逼嚇到溫渺，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也不用背井離鄉。
“都是我的錯。”他悔恨地說。
溫渺看了眼他猩紅的眼，收回視線，沒說話。
周保民又說：“要是有人欺負你，給我寫信，我過去揍他。”
溫渺語氣冷硬：“用不著，我討厭流氓。”說完，搖起車窗。
周保民用祈求的語氣保證：“我改。”
周老太婆看不慣孫子那唯唯諾諾的慫樣，說：“沒出息的玩意，走，回去瞅瞅枕頭底下有錢不，奶奶給你尋摸個更好的姑娘，溫渺瘦不拉幾的，一看就生不出來兒子，有啥好的。”
兩人站在路邊目送，吉普車重新發動，向著更遠的鄉村路駛去。
“二叔，一定要照顧好渺渺。”周保民對著前方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。
——
溫渺第一次坐汽車，後排只坐她一個人，寬敞舒適，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，她又覺得新奇。
對未來生活的憧憬沖淡了她離開家鄉的惆悵，土路顛簸，最初的新鮮感過後，她昏昏欲睡。
這一覺睡到太陽運轉到樹梢的位置，見她醒來，周開源問：“渺渺，該下雨了吧，天晚了冷，你看這個地方的旱情比甜水生產隊還嚴重。”
溫渺不知道趕路急不急，說：“我可以憋著，憋到天黑夜裏都行。”
她這話一出口，兩個戰士馬上扭頭像好奇寶寶一樣看他。
周開源正想問夜裏會不會有點冷，還沒開口，就聽祈順納悶地問：“怎麽憋著雨啊，雨還能憋著啊。”
張排長坐中間排離她更近，黢黑的臉膛呲出一口大白牙：“憋著雨，嘻嘻，是不是像憋尿一樣？”
溫渺的臉龐馬上飛過一片紅暈：“……”
突然稀稀拉拉的雨點子突然從吉普車的頂棚降了下來，就那麽一小片，像是穿越了車頂障礙，澆在溫渺身上。
正回頭看著溫渺的兩個戰士都看傻了，“吉普車漏雨了。”張排長磕磕巴巴地說。
祈順伸手去接雨水，驚叫出聲：“周研究員，雨就那麽一點，都下在溫渺身上。”
周開源淡定得很，趕緊讓司機靠邊停車，同時責備倆戰士：“你們倆瞎說，說憋尿之類的話，溫渺才下小雨。”
吉普車停穩，溫渺趕緊下車，雨水追著她移動到吉普車外，嘩啦啦依舊灑落在她身上。
既然下了小雨，大雨也一起下，下完大雨，吉普車直奔縣城投宿。
——
西北種植基地，打谷場上，雨官又在搞求雨儀式。
雨官牛逼吹得更大，宣稱自己已經接通天庭，所有相關神仙都知道了種植基地幹旱，玉帝正在問責五海龍王。
秦耕百無聊賴地看著臺上，他覺得臺上又蹦又跳的雨官跟傻子一樣，當然，在臺下配合的他們也像傻子。
“跳大神”結束，雨官語氣篤定地宣布：“我已經把雨求來，明天後天一定會下雨。”
臺下的觀眾不滿：“你已經說了好幾次下雨了，還不是一個雨點都沒下。”
“跳大神挺帶勁的，再來一段唄。”
秦耕嗤笑兩聲，說：“研究所的人效率可真高，明天另一個神棍就到。”
常棣笑道：“你不是很反感嗎，可聽你語氣很期待。”
秦耕現在不急著讓科研所把這個雨官接走，白天要幹活，他強硬要求雨官晚上求雨，反正沒有娛樂活動，就當不要門票錢的消遣。
秦耕說：“與其咱們跟神棍較勁，不如讓兩個神棍互相掐架，他們倆互相鄙視看不起，咱們就等著看好戲。”
常棣笑道：“明天要來的神棍可是周研究員確認過的。”
秦耕不屑地說：“現在這個雨官還不是科研所給送來的！明天我倒要問問新來的神棍是何方神聖，看他怎麽給自己編出處來歷。”
常棣興致被調動，內心升起惡趣味：“他們會不會打架？我想看他們打架。”
——
次日一大早再出發，溫渺坐在後排本來在打瞌睡，看到車窗外大片連綿起伏的荒地後終於打起精神來。
這樣的景色溫渺當然沒見過，黃色的沙化嚴重的土壤上稀稀拉拉長著雜草、荒樹，壓根就看不到房屋跟行人，偶爾會有蜥蜴這樣的小動物飛速躥過。
“我們快到了嗎？”溫渺問，她看向天空，從太陽的高度判斷大概十一點左右。
“對，渺渺，快到了，我們還能趕上吃午飯。”周開源問。
吉普車繼續往西北方向行駛就進了沙漠，溫渺感嘆吉普車居然能在沙漠裏行駛。四周渺無人煙，偶爾一陣風吹過，會裹挾起陣陣黃沙。
溫渺感覺很新奇，這就是她以後要工作跟生活的地方，自然環境確實比她的家鄉條件艱苦。
車子駛近一整片建築物，周開源介紹說這是他們單位的工作地點之一，就在沙漠邊緣，離縣城很近，離種植基地也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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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大家子在生產隊主路路口怒氣沖沖地守著，就等著抓周開源，周老太婆甚至擺出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。
結果等溫渺他們安靜地吃完豐盛午飯，周家人才知道周開源的行蹤，這可把他們都氣炸了。
周老太婆怒不可遏地往溫家沖，誰知到了大門口就遇到阻礙，吃過午飯回來又來看熱鬧的社員看他們要鬧事，把他們一家團團圍住。
“溫渺被你們周家逼得只能去外地。”
“真是癩.□□想吃天鵝肉，惦記十裏八村長得最好看的，真膈應。”
周保民：“……”
他真有那麽差？要不是不想給溫渺惹麻煩，要不早就沖上去扇他們大耳瓜子。
作為全公社最有出息的人的奶奶跟老娘，周老太婆拿出睥睨眾生的氣勢，無差別攻擊每個社員：“閑吃蘿蔔淡操心，自家日子都沒過好，家裏就一條褲子輪著穿，出門嘴上抹肉皮裝吃了肉，窮得叮當爛響還有閑心管別人，這是我們周家的家事，你們都把路讓開。”
老太婆顯然知道怎麽往人心尖上戳刀子。
她的這番話殺傷力巨大，直接戳到很多社員的痛處，激起社員們的逆反心理，社員們就攔著她不讓進溫家的門，急得老太太直跳腳不斷叫罵。
“周開源，你個吃裏扒外的玩意，老娘白養你了，你給我滾出來。”
“你不用想帶保民的媳婦走，別看你人模狗樣的，你敢帶她走我告到你單位去，讓單位把你開除，你趕緊回家種地。”
叫囂聲產生一陣陣的聲波，不斷湧進小院，沖擊著每個人的耳膜。
聽到敬愛的科學家被罵，三個年輕人耳觀鼻、鼻觀心，不敢說話，不敢動。
周開源面沈如水，對倆戰士說：“是我媽，你們出去看看，把她們弄家裏去。”
倆戰士只能接受任務往大門口走去，在社員們幫助下，人群擁擠著周家人朝路口湧去。
老太婆被夾在人群中間，破口大罵：“你們都是二十一天不出雞，壞蛋，合夥欺負我老太婆。”
周保民則蔫蔫的，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，不說話，不反抗，完全失去了心氣。
一直把他們送到山腳下的家裏，推搡著他們進了院，祈順說：“大娘，快進去休息吧，喝點水，別動火氣。”
溫震兄弟趕了過來，溫震對祈順說：“我們盯著他們，不讓他們鬧事，你們走吧。”
祈順看溫震長得人高馬大，就說：“行，這兒就交給你，我們倆回去問問周研究員是不是馬上出發。”
兩個戰士一溜煙地往溫家的方向跑。
等他們倆一回溫家，周開源拎起提前放在溫家的行李，問道：“渺渺，可以走了嗎，趁著老太婆出不了門，咱們趕緊出發。”
溫渺的行李只有兩件，一大包裹衣服，還有一小包日常用品，她拎著自己的行李往外走，說：“可以走。”
兩個戰士幫他們提行李，放到後備箱，為防止溫渺突然下小雨把行李打濕，上面還苫了塑料布。
祈順坐副駕駛位，周開源跟張排長坐中排，溫渺自己坐在後排。
溫渺有點擔憂：“萬一下小雨了，把車裏弄濕了咋辦？”
周開源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，說：“弄濕車裏不怕，應該澆不到方向盤，咱們開車方便，隨時可以停車。”
溫渺放下顧慮：“好，萬一下小雨了你們趕緊停車，我下車。”
看溫渺坐上車，溫家人依依不舍，沈秋葵很想抱抱溫渺，可閨女這麽大了，這樣的舉動她做不出來，只隔著車窗握住溫渺的小手說：“給家裏寫信，趕緊走吧，一會兒那老太婆別追來。”
多保重之類的文縐縐的話她說不出來，溫渺只說：“行，爸媽，那我走了。”
周開源跟一家人保證：“你們就放心吧，我會把溫渺當自己閨女，我要是多了溫渺這樣的閨女，可是撿了大便宜。”
車子沿著鄉村主路一路向西，後車窗外，溫家人的身影逐漸縮小，車輛轉了個彎就看不到了。
溫家人的心臟都像被扯下了一塊，空落落的漏風，再也拼不完整。
誰都沒料到的是，周老太婆跟周保民突然從半路殺了出來，這家人很狡猾，溫震他們守著前門，祖孫倆從後院跑了出去，沿著山腳下小路向西，殺到大馬上路，終於堵到吉普車。
周開源只能叫停車，他下了車，溫聲勸周老太婆：“媽，你們回去吧，弄點飯吃，保民，好姑娘多得是，別一棵樹吊死，溫渺跟你沒關系。”
他老娘剛要破口大罵，周開源根本就沒給她張嘴的機會，繼續說：“我給你們買了一斤豬肉，在溫家放著呢，你們拿回來做午飯吃。我還在你枕頭下放了二百塊錢，這錢是給保民娶媳婦用的，有這麽多錢啥樣媳婦娶不著。”
老太婆剛才氣勢洶洶地攔車，可是聽到兒子給他們留了豬肉，還給侄子留了一大筆娶媳婦用的巨款，她瞬間破防，昏黃的淚在渾濁的眼睛裏打轉轉。
兒子並不是不管他們，她收起了所有對溫渺圍追堵截的心思，秒變慈眉善目老太太，虛弱無力地擺了擺手：“你們走吧，保民，咱們也走，回家燉豬肉吃去。”
周開源松了口氣，要是一開始他拿這二百塊錢當籌碼談判，說不定老太婆會獅子大開口，要五百塊也說不定。
周保民其實早就放棄了強行把溫渺留下的心思，他依依不舍地望向吉普車後排，敲著車玻璃。
張排長幫忙搖下玻璃，溫渺白凈的臉龐立刻露了出來。
周保民貪婪地看著她的臉，想把她的模樣刻在心裏，不舍地問：“你還回來嗎？”
溫渺說：“我不知道，誰知道以後咋樣。”
她確實是不知道，未來的工作生活她想象不出來，也無法預估。
周保民緊咬下唇，他難過極了，是他逼走了溫渺，要不是他步步緊逼嚇到溫渺，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也不用背井離鄉。
“都是我的錯。”他悔恨地說。
溫渺看了眼他猩紅的眼，收回視線，沒說話。
周保民又說：“要是有人欺負你，給我寫信，我過去揍他。”
溫渺語氣冷硬：“用不著，我討厭流氓。”說完，搖起車窗。
周保民用祈求的語氣保證：“我改。”
周老太婆看不慣孫子那唯唯諾諾的慫樣，說：“沒出息的玩意，走，回去瞅瞅枕頭底下有錢不，奶奶給你尋摸個更好的姑娘，溫渺瘦不拉幾的，一看就生不出來兒子，有啥好的。”
兩人站在路邊目送，吉普車重新發動，向著更遠的鄉村路駛去。
“二叔，一定要照顧好渺渺。”周保民對著前方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。
——
溫渺第一次坐汽車，後排只坐她一個人，寬敞舒適，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，她又覺得新奇。
對未來生活的憧憬沖淡了她離開家鄉的惆悵，土路顛簸，最初的新鮮感過後，她昏昏欲睡。
這一覺睡到太陽運轉到樹梢的位置，見她醒來，周開源問：“渺渺，該下雨了吧，天晚了冷，你看這個地方的旱情比甜水生產隊還嚴重。”
溫渺不知道趕路急不急，說：“我可以憋著，憋到天黑夜裏都行。”
她這話一出口，兩個戰士馬上扭頭像好奇寶寶一樣看他。
周開源正想問夜裏會不會有點冷，還沒開口，就聽祈順納悶地問：“怎麽憋著雨啊，雨還能憋著啊。”
張排長坐中間排離她更近，黢黑的臉膛呲出一口大白牙：“憋著雨，嘻嘻，是不是像憋尿一樣？”
溫渺的臉龐馬上飛過一片紅暈：“……”
突然稀稀拉拉的雨點子突然從吉普車的頂棚降了下來，就那麽一小片，像是穿越了車頂障礙，澆在溫渺身上。
正回頭看著溫渺的兩個戰士都看傻了，“吉普車漏雨了。”張排長磕磕巴巴地說。
祈順伸手去接雨水，驚叫出聲：“周研究員，雨就那麽一點，都下在溫渺身上。”
周開源淡定得很，趕緊讓司機靠邊停車，同時責備倆戰士：“你們倆瞎說，說憋尿之類的話，溫渺才下小雨。”
吉普車停穩，溫渺趕緊下車，雨水追著她移動到吉普車外，嘩啦啦依舊灑落在她身上。
既然下了小雨，大雨也一起下，下完大雨，吉普車直奔縣城投宿。
——
西北種植基地，打谷場上，雨官又在搞求雨儀式。
雨官牛逼吹得更大，宣稱自己已經接通天庭，所有相關神仙都知道了種植基地幹旱，玉帝正在問責五海龍王。
秦耕百無聊賴地看著臺上，他覺得臺上又蹦又跳的雨官跟傻子一樣，當然，在臺下配合的他們也像傻子。
“跳大神”結束，雨官語氣篤定地宣布：“我已經把雨求來，明天後天一定會下雨。”
臺下的觀眾不滿：“你已經說了好幾次下雨了，還不是一個雨點都沒下。”
“跳大神挺帶勁的，再來一段唄。”
秦耕嗤笑兩聲，說：“研究所的人效率可真高，明天另一個神棍就到。”
常棣笑道：“你不是很反感嗎，可聽你語氣很期待。”
秦耕現在不急著讓科研所把這個雨官接走，白天要幹活，他強硬要求雨官晚上求雨，反正沒有娛樂活動，就當不要門票錢的消遣。
秦耕說：“與其咱們跟神棍較勁，不如讓兩個神棍互相掐架，他們倆互相鄙視看不起，咱們就等著看好戲。”
常棣笑道：“明天要來的神棍可是周研究員確認過的。”
秦耕不屑地說：“現在這個雨官還不是科研所給送來的！明天我倒要問問新來的神棍是何方神聖，看他怎麽給自己編出處來歷。”
常棣興致被調動，內心升起惡趣味：“他們會不會打架？我想看他們打架。”
——
次日一大早再出發，溫渺坐在後排本來在打瞌睡，看到車窗外大片連綿起伏的荒地後終於打起精神來。
這樣的景色溫渺當然沒見過，黃色的沙化嚴重的土壤上稀稀拉拉長著雜草、荒樹，壓根就看不到房屋跟行人，偶爾會有蜥蜴這樣的小動物飛速躥過。
“我們快到了嗎？”溫渺問，她看向天空，從太陽的高度判斷大概十一點左右。
“對，渺渺，快到了，我們還能趕上吃午飯。”周開源問。
吉普車繼續往西北方向行駛就進了沙漠，溫渺感嘆吉普車居然能在沙漠裏行駛。四周渺無人煙，偶爾一陣風吹過，會裹挾起陣陣黃沙。
溫渺感覺很新奇，這就是她以後要工作跟生活的地方，自然環境確實比她的家鄉條件艱苦。
車子駛近一整片建築物，周開源介紹說這是他們單位的工作地點之一，就在沙漠邊緣，離縣城很近，離種植基地也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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